change of a village

水邊生長的人,把身體也敬奉到水裡去。女人男人,攤開手腳,借著河灘洗米洗衣,在一些調子和追流聲中,看日頭在水裡圓了又碎去。打網的捕魚人,養幾只水鳥陪在船頭。逢尾數三和八的日子,積一筐魚,便渡到對岸的墟。也有水性好的少年,扎到水下摸一兩斤螺,賣得幾塊錢,胡亂又開心地花掉。而遇節時祭祀,河邊的戲台,三鄉的歌會,又能多出一種熱鬧和寄託。於是這河村的人,勞動著,靠水與土地喂養,夾雜一些經驗與迷信,並在一切近自然的物事分配中,度過各自的日辰。
在這小小鄉野地方,「外面」的到來雖不至可怕,但卻讓人惶恐。派來的官不曉土語,但能談工業,談投資,談一些頗宏大的福利,讓說書的老輩也啞了口。河要發展,地要發展,仿佛為某種大利益,又仿佛為改變河村人的「愚樸」。新生活似乎有用,且種下一些新渴望,把人往「進步」那面推去了。而那摸螺少年,那漁鳥,那灰白的米水,那青黑的藻葉,終於也隨河裡一切朦朧的生滅,土一般沖去了。

我是香港,你是誰 「I am Hong Kong, you are who」

許我借用這詩,感觸在香港發生的,這土地上的呼聲。
Allow me to appropriate this poem for my feelings about what happens in Hong Kong, about what some people from this land tries to speak.

白天像手帕一樣飄落,土地被緩緩掛起
你似乎在遠處微笑,但影像沒有聲音
好像是十幾盤膠片,在兩處同時放映
我正在廣場看上集,你卻在幕間休息
我害怕發綠的玻璃,我害怕學會說謊
我們不是兩滴眼淚,有一滴已經被擦乾

顧城 1982.11

The day drops like a handkerchief, the land is hung up slowly
You seem to smile from afar, but it is all voiceless image
As if a dozen films, shown on two lands simultaneously
I am at the plaza watching the first part, but you are in the backstage sleeping
I fear green glasses, I fear learning to lie
We are not two drops of tears, one has been wiped out already

Gu Cheng 1982.11

香港人,遠又近 [Hongkonger, far and near]

香港退休編輯的舅公問我,「香港似要大變,你怎麼想?」他指的當然是選舉,是民聲,是香港仍能否名副其實。我不知以什麼身份答,亦不知他以什麼身份問。舅公60年代由廣州徹夜過港,十多年前為子女移民澳洲。他雖人在香港,實則家人早在南半球「住洋樓養番狗」,離香港又遠又近。聽他一問,我祇有一些想法在腦中轉。末了,依舊一句答不上。

而這「答不上」,又仿佛概括了我的立場。我說廣東話,看港產片長大,聽那裡的流行歌,若說舊時廣東的大家庭,我該有一半在香港。但我不羨慕香港,也不太瞭解香港人。祇去過香港兩次,自覺對香港的認識既粗且淺。而我至今不清楚「大陸人」這個稱號代表什麼,但我又的確生長在「大陸」這片土地,歷過一些苦處好處,也見過許多不義與不安。廣東貧困山區裡不少學校是香港人或香港基金會的資助,亦有許多港資企業在廣東珠三角投資辦廠,經由當地政府圈走無數農地。在我印象中,香港人有錢,有優勢,在當地做事有優惠。為公益為慈善,幫助山區教育,多得有德行的香港人。而當地政府收地徇私,強權政治,背後也有香港商主財團一份。我記得城區改造的街口小屋,因是香港人的物業,只它一間未拆。這拆本身當然已有「人權」問題,不拆當然也應是「權利」。但強權下的特例,卻也難免成為強權的另一種。本是基本的「權利」原則,在一介平民眼中,卻已是截然的「香港人」高人一等。「民主」在這處,變成分尊卑的待遇,不相通的苦。香港二十世紀中,因著難民和勞工廉價命賤,因著遷移到埠的資金技術,也因著國際貿易的限額和差價,開始累積社會財富。這似是當下大陸不少地方,而香港已發展愈五十年。經濟健成後的香港依循法治,照章辦事,有全球貿易和地緣政治積下的優勢。大陸動亂貧瘠數十年,平民受苦,今日許多人大概祇為一家平安兩餐溫飽。若硬作人權的比較,香港和大陸之間仿佛是一道生命的鴻溝,大概不是「一國兩制」或其他政體可以填平。用殘酷話說,連何謂生命「基本價值」的共識都有一段距離。

「大陸」與「香港」的交集,這大概是我的所知,我所經歷的一些有關聯的快樂和苦痛。明眼人一看便知,這瞭解是多麼粗淺。而我不知道十幾年前的夏天,許多「香港人」和「大陸人」的互相瞭解,是否比我的更多?而我也不知道之後直接或間接治理香港的人,是否已瞭解得足夠?若不能答「是」,那當下香港這些抗爭這些聲音,實在是很理所當然。我仿佛覺得這祇是開始,但又恐怕遠不過一代人就要結束。我難以站入香港人的立場,但我明白並支持這選舉這自由這權利的不可缺,因它是這片土地的苦樂所生。所說的廢話若有一點用,便是提醒誤解的容易,共鳴的難,還有強權的無孔不入,不是劃分「香港人」和「大陸人」的界限就可避免。「自由」和「民主」這詞彙,也會被強權利用,去澆熄許多人發聲的熱情和意願。而要做多少工作,去經歷「大陸」這土地的苦樂,才能瞭解「大陸人」的熱情和意願所在,才能開始改變。香港的舅公又快要去澳洲度假,他說彼時彼地會很溫暖。

小王子

Guitar & Cantonese

G D
Flying to the moon
E Am D G
真正美麗在這個地球難看盡
G D
沈默著喜歡
E Am D G7
真正美麗難以說話由心保管

F C
跳過大氣的漫遊
D7 G
慢慢慢慢地牽手
F C
玫瑰在哪個星球
D7 G7
狐狸你又知否

Am D
他們存在的世界太複雜
F G C
時間要計算用秒針
Am D
他們培養出感情有種種方法
F G C
玫瑰數不盡但沒有根
Am D7
他們不停的說話我都不懂
F G C
Flying to the moon
F G C
Flying to the moon
F G C
Flying to the moon